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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埃及穆兄会的支持者们继续展开街头政治，以寻求穆尔西恢复总统职务的同时，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阿什顿当地时间30日会见了穆尔西，双方举行了两个小时会谈。这是穆尔西被废黜后第一次重新回到公众视野中，也是国际社会第一次采取非口头的正式行动进行斡旋。埃及政治的暴力烈度是否可能就此降温？答案并不乐观。

　　穆尔西被允许露面，不代表其政治生命的复活概率加大。如果穆尔西获得复出机会，那么对军方来说将是灾难性的。一方面，将削弱军方与世俗派的政治联姻，甚至导致其解体；另一方面，在已经出现主要针对穆兄会支持者的武力事件并导致巨大伤亡事件以后，即使允许穆尔西重归政坛，也难以获得其背后政治势力的谅解。更重要的是，这将意味着军事参政缺乏法理性。

　　让穆尔西与阿什顿见面，真正想发出的信号应该是：表明军方对于埃及局势的掌控足够牢固，因此不担心前总统露面而产生的政治效应；而且可以展示对国际社会斡旋的重视程度，以表明其实现过渡时期的路线图计划的诚意；一个身体健康的穆尔西，还有助于消除外界关于其遭受迫害的猜测。

　　而阿什顿代表欧盟提出的和解方案，也没有点到当下埃及政治的“穴位”。媒体报道，阿什顿和解方案的主要内容包括：以结束穆兄会支持者的抗议示威为条件，换取穆尔西和所有穆兄会领导人免受司法追究的待遇；埃及政治过渡进程应包括穆兄会在内的所有政治各方；建立宪政体制；尽快进行自由透明的大选成立文官政府等。

　　应当说，阿什顿代表欧盟提出的这一和解方案尽管有倾向性，还基本照顾到了埃及各方的政治利益，相对公允。但是，这一方案与埃及政治的运作现实大相径庭。近一个月以来，埃及政治已经演变到了主要政治力量选边站队而无法中立的地步。血腥事件的接连发生，又进一步加大了各方之间的对抗性。在对立态势下，谁接受公允，都会动辄得咎。更何况，阿什顿方案多少还是体现了对于军方主导政局这一现实的认可，这是穆兄会中的许多人无法接受的。

　　埃及内部的暴力政治压缩了和解空间是一方面，其外部环境中存在着的暧昧是另一方面。自军方掌权以来，美国至今采取模糊立场，既不确定这是军事政变，也不定义穆尔西下台是否有违民选原则。这一立场，反映了美国外交理念的现实功利性。美国的这一立场，实际上也压缩了国际社会的斡旋空间。欧盟此次斡旋，因为无法给埃及各方施加真正影响，而只能具有象征意义。

　　外部对于埃及目前政治的无力感，既反映了埃及政治走向的无序有多么严重，同时还折射出了转型期社会的成本有多么高。如果没有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认知，没有形成遵守政治程序的习惯，那么即使建立起形式上的政治架构，也可能是摇摇欲坠、容易垮塌的。埃及转型成本的陡然增加，表面看是军方权力扩张的冲动使然，但实质是穆巴拉克的强人政治时期的欠账。

　　对阿什顿方案，穆兄会已明确表示持保留态度，甚至反对阿什顿会见最高领导人巴迪耶。而反穆尔西的组织“反叛运动”也回绝了欧盟的建议。临时政府副总统巴拉迪在与阿什顿会谈后只强调了尊重法律和国家机构规则的原则，事实上也回避了对阿什顿方案的答复。埃及主要政治力量的冷淡态度表明，埃及走上和解轨道为时尚早，一段时间内，对抗性政治将继续主导埃及局势，并进一步强化转型长期化的趋势。

　　徐立凡（北京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