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式骗局”搅乱中国艺术市场 业内:组团忽悠
来源:中国新闻网
达利雇人作画的手段令人瞠目结舌。然而,艺术家找枪手、开作坊,在艺术圈却是公开的秘密。艺术评论家朱国荣介绍,伦勃朗的名作《戴金盔的男子》现在就被证明是由伦勃朗工作室完成。而在中国古代,宫廷画师的作品也往往署上当时大师的名头。
“诸如陈逸飞这样的知名画家,先找枪手作画,再由画家本人加工、润色,签名,是大家都知道并且认可的。”朱国荣介绍。与此同时,画家也热衷于推出自己的丝网版画,“在艺术品市场上,真正能卖得动的正是这些丝网版画,不仅量多而且便宜,既让画家赚了钱,又避免被仿冒。”
然而,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在市场上成为香饽饽以后,来自拍卖行、画廊和私人藏家的订单络绎不绝,在无法招架之下,艺术家们纷纷招兵买马,开起了作坊,批量生产一批风格重复的“抢手货”。这比达利助手“挪来挪去”的性质更恶劣,艺术家丁乙直截了当地说:“很多艺术家非常繁忙,除了绘画,他们还要忙着打交道、应酬……”于是,艺术家们又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从事的“艺术”也是一种需要经营、打理的事业,雇人操刀也就在所难免。
雇人作画以平涂油画为主
与其说人们在购买艺术品,不如说是在购买签名。签名的价值甚至超过于作品本身。这就不难理解,为何现在的画廊、拍卖行往往会强调作者在世的重要性。作者在世就意味着真品,他随时随时地可以站出来指证,然而这恰恰为批量生产提供了便利。
“艺术已经成为金融的延伸产品,艺术家就是半个企业家。”艺术评论家朱其指出,“他们进行符号化操作、出售符号公司产品。”比较之下,不难发现,往往雇人作画的是那些以平涂为主的油画家,达利的绘画正属于此类平板绘画。朱其说:“像佛洛伊德、培根这样具有笔触的绘画,很难假别人之手。而像岳敏君、王广义、方力均的油画,其实就是用油画在画版画,完全是图像概念,油画本身并无基础。”
朱其表示:“很多企业家愿意将钱大把大把地投资在艺术上,然而,艺术家也并非是纯洁的,很多艺术家把艺术当成商品,这就给混乱的艺术市场扯出了一个大漏洞。”有人会觉得写实油画可能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更多的人热衷于购买写实油画、甚至认为画得和照片一模一样才见功底。
然而,朱其却透露:“连美院的学生都知道,只要将丝网印刷通过投影仪放在画布上,勾勒出轮廓、填色,一幅堪比照片的写实油画就诞生了。其实,中国古代艺术传统理论就认为画得像不是真有水平。”
雇人作画为了“观念”
达利的作为令很多人愤然,一位大师为何可以如此嚣张地欺世盗名。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达利成为了未来艺术制作的模范”,“年轻艺术家对达利充满好奇心,尤其是他将商业与艺术结合的能力。”
“关键还是看作品好不好。”丁乙表示:“雇人作画目前存在两种全然不同的价值取向。一种是为了满足市场需要,扩大生产规模,另一种则是为了"观念"。后者是当代艺术进程中发生的,并非某种借口,就像装置艺术一样,它不可能依靠艺术家本人完成,有时艺术家只是画个草图,让别人去做。”在上海,艺术家张寰就开了一个100多人的大工厂,为他制作各种艺术品,而艺术家周铁海更是众人皆知的不执画笔的画家。
“14年前我就公开告诉大家,自己不再拿画笔画画,而是雇人作画。”周铁海说。在他的工作室里,你可以看到总有那么两三个人根据周铁海的要求在画布上涂抹着。“自己画画的人未必真的明白艺术是什么。”周铁海说:“我这样做就是为了挑战一般思维,其实你再如何说明,大众也未必明白。正如香奈儿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现在贩售的产品都不是她设计制作的,不是照样卖得很火吗?”
有意思的是,周铁海的画从来不曾出现在拍场上,但是他却有一批固定的收藏群,而这些藏家都知道这些绘画有着周铁海的签名,却没有一幅是他亲笔创作的――在这些绘画中,观念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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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之外的艺术炒作团体
“据一家英国的投资杂志估算,达利的艺术作品的价值在1970年至1980年间每年上涨25.94%,而那只是开始,等达利死了,价格将会猛涨。”这是一句多么熟悉的话,在如今,这句话依然在各个角落施展着魔力。
事实上,达利并非是骗局的主谋,这是一个庞大的生物链,艺术家只是贪婪链条上的一环,狡黠的经纪人、洗钱的商人、虚荣心膨胀的暴发户都是骗局中的一员,他们互相欺骗,却没有真正的受害者,只有那些一不小心因贪婪而入局的人才是最终的“冤大头”。
这条由艺术家、资本、经纪人等组成的生物链,在朱其看来就是一个庞大的艺术炒作团体:“大卖场”式的倾销型拍卖,创办娱乐性、财经性的艺术杂志,搬用股市理论来分析和操作艺术市场,一些艺术家还在拍卖前给买家发短信:“买一张高价画私下送两张。”
“对艺术家而言,艺术就是一个过程,小有名气后就推向市场,任由别人吹捧和炒作,作品卖出去后大可两手一摊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朱其说,“艺术操盘手和资本代言人才是促成市场泡沫的主要力量。虽然大部分钱不是他们的,但出主意、写文章、发言的是他们,真正的资本方和艺术家躲在他们身后。他们照搬股市和金融的分析术语和方法,就算是西方资本主义早期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极其无知、金钱至上、赤裸裸的艺术炒作模式。”
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发明了一套资本意识形态和伪艺术史的说法,对不了解艺术史的年轻一代的艺术家、艺术投资人、暴发户、社会公众、媒体记者和艺术爱好者很有欺骗性。
正如斯坦?劳里森斯本是一名记者,采访过达利后就摇身变成了专营达利作品的经纪人。这本《达利的骗局》又何尝不是另一场“骗局”?假借大众的猎奇心理,《达利的骗局》已经被好莱坞相中,明年将被搬上银幕,阿尔?帕西诺担任主演――这何尝不是一种炒作?
“多年以来,美术教育一直让我们看到艺术的光明面,对于如何操作、内幕介绍得很少。”朱其说,“国家美术馆示范体系没有建立,也导致我们对于西方美术的了解存在偏漏。在欧洲,你把大英博物馆等艺术圣地都看一遍就能大致了解整个西方美术史的发展,但是在国内这样的教育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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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延伸
达利设下的欲望骗局
借签名自制“赝品”
达利是天才,他让紫色的天空从烟囱里升起、把时钟弄得像个软趴趴的烧饼、把鞋子看成受伤的大鸟……“有些人说你在制造现代艺术垃圾”,对于这样的疑问,达利反问道:“你希望我给你签名吗?因为你能用它卖钱。”很显然,他理解艺术,更理解人性中的贪婪。
签名,是达利炮制天价画作的制胜法宝之一。他签名工程的疯狂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他醉心于不断创造出新的签名方式,斯坦曾手持放大镜,研究了大量达利参考书、拍卖行和博物馆的图册,找出了666种达利签名版本。他将它们拍成特写,放大到相同尺寸,笔迹竟无一相似且每个都具有颠覆性。签名的不断变换也给造假、模仿者以可乘之机。
根据斯坦?劳里森斯的叙述,达利晚年由于患帕金森症不能再画画,为了维持自己奢华的生活,靠助手帮助其完成作品,自己则在空白画布上签名造就了大量的“赝品”。
雇人作画成立“梦工厂”
上世纪70年代,达利受帕金森症折磨,双手不停抖动,连铅笔也握不住,他显然已不可能再作画。那么,从那时起到他1989年去世期间,不断推出的新作源自何处呢?
斯坦透露,达利在拜访迪斯尼时发现他其实不会绘画,而是由助手们包揽了一切,他由此组建了一个“达利梦工厂”。他找来了第一位助手伊西德罗?比阿。达利总是递给他一摞从书本上剪下的景物――风景画、人物肖像、绘画图片等,比阿便把这些图片放进投影机,将它们挪来挪去,以确定最佳位置。他甚至不用询问达利,就可动手绘制。起初,达利还会在成品上加上几笔。比阿说,全世界重要博物馆收藏的达利画作:《最后的晚餐》、《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美洲》、《得土安之战》、《大圣人詹姆斯》等,都是他一人画的。
崇拜者的痴狂并没有因为达利罹患帕金森症而有丝毫减弱,订单仍蜂拥而至。比阿一人应付不来,达利又钦点了画家“小达利”。在此后的十年间,“小达利”和比阿为达利创作了几千幅画作,占全部作品的四分之三。有时,达利也会拿出画笔,支撑着画几下。
批量生产复制品
功成名就后,达利喜欢把自己的作品一遍遍复制重印,“每版限印900张,每张的批发价不能低于4000美元。记住,达利的作品可不是廉价货。”达利生前把所有的印刷复制业务,都授权给一位法国商人。
然而,到了上世纪60年代初,达利决定对早年绘画大师戈雅等人的旧画进行超现实主义的改头换面。对于这个只需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活儿,达利开价50万美元。
炮制新闻增加曝光率
达利向上翘起的胡子是他的标志,他每天早晨会用蜂蜡、蜂蜜、匈牙利润发油揉搓胡子。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充斥着窥私、猎奇的人们渴望看到的新闻。他另类的行径保证了他的曝光率,这一切与绘画无关。
于是,人们看到他曾在纽约举行另类派对,用几百只龙虾来装饰身体;在威尼斯,他扮成了9米高的高跷巨人;还有一次,他身穿潜水装在巴黎演讲,隔着玻璃头罩,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达利,用他的方式和风格愚弄了整个世界。